也有一班妒忌魏生少年登高科的,將這樁事只當做風聞言事的一個小小新聞,奏上一本,說這魏生年少不檢,不宜居清要之職,降處外任。魏生懊恨無及。後來畢竟做官蹭蹬不起,把錦片也似一段美前程,等閒放過去了。這便是一句戲言,撒漫了一個美官。

今日再說一個官人,也只為酒後一時戲言,斷送了堂堂七尺之軀,連累兩三個人,枉屈害了性命。卻是為著甚的?有詩為證:世路崎嶇實可哀,旁人笑口等閒開。白雲本是無心物,又被狂風引出來。卻說南宋時,建都臨安,繁華富貴,不減那汴京故國。去那城中箭橋左側,有個官人,姓劉名貴,字君薦,祖上原是有根基的人家,到得君薦手中,卻是時乖運蹇。先前讀書,後來看看不濟,卻去改業做生意。便是半路上出家的一般,買賣行中,一發不是本等伎倆,又把本錢消折去了。漸漸大房改換小房,賃得兩三間房子,與同渾家王氏,年少齊眉。後因沒有子嗣,娶下一個小娘子,姓陳,是陳賣糕的女兒,家中都呼為二姐。這也是先前不十分窮薄的時,做下的勾當。至親三口,並無閑雜人在家。那劉君薦,極是為人和氣,鄉里見愛,都稱他劉官人:「你是一時運眼不好,如此落莫,再過幾時,定須有個亨通的日子。」說便是這般說,那得有些些好處?只是在家納悶,無可奈何。卻說一日閑坐家中,只見丈人家裡的老王,年近七旬,走來對劉官人說道:「家間老員外生日,特令老漢接取官人娘子,去走一遭。」劉官人便道:「便是我日逐愁悶過日子,連那泰山的壽誕也都忘了。」便同渾家王氏,收拾隨身衣服,打疊個包兒,交與老王背了,吩咐二姐:「看守家中,今日晚了,不能轉回,明晚須索來家。」說了就去。離城二十餘里,到了丈人王員外家,敘了寒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