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書箱取出,放在桌上道:「娘子親拿了去。」女子出纖手來取釵,插在頭上了,笑嘻嘻的對崔生道:「早知是郎君拾得,妾亦不必乘夜來尋了。如今已是更闌時候,妾身出來了,不可復進。今夜當借郎君枕席,侍寢一宵。」崔生大驚道:「娘子說那裡話!令尊令堂待小生如骨肉,小生怎敢胡行,有污娘子清德?娘子請回步,誓不敢從命的。」

女子道:「如今合家睡熟,並無一個人知道的。何不趁此良宵,完成好事?你我悄悄往來,親上加親,有何不可?」崔生道:「欲人不知,莫若勿為。雖承娘子美情,萬一後邊有些風吹草動,被人發覺,不要說道無顏面見令尊,傳將出去,小生如何做得人成?不是把一生行止多壞了?」女子道:「如此良宵,又兼夜深,我既寂寥,你亦冷落。難得這個機會,同在一個房中,也是一生緣分。且顧眼前好事,管甚麼發覺不發覺?況妾自能為郎君遮掩,不至敗露,郎君休得疑慮,錯過了佳期。」崔生見他言詞嬌媚,美艷非常,心裡也禁不住動火,只是想著防禦相待之厚,不敢造次,好像個小兒放紙炮,真個又愛又怕。

卻待依從,轉了一念,又搖頭道:「做不得!做不得!」只得向女子哀求道:「娘子,看令姊興娘之面,保全小生行止吧!」女子見他再三不肯,自覺羞慚,忽然變了顏色,勃然大怒道:「吾父以子侄之禮待你,留置書房,你乃敢於深夜誘我至此!將欲何為?我聲張起來,告訴了父親,當官告你。看你如何折辯?不到得輕易饒你!」聲色俱厲。崔生見他反跌一著,放刁起來,心裡好生懼怕。想道:「果是老大的利害!如今既見在我房中了,清濁難分,萬一聲張,被他一口咳定,從何分剖?不若且依從了他,倒還未見得即時敗露,慢慢圖個自全之策罷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