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道:「不必推命,只須望氣。觀君丰格,功名不患無緣,但必須待尊閫天年之後,便得如意。我有二句詩,是君終身遭際,君切記之:『鵬翼摶時歌六憶,鸞膠續處舞雙鳧。』」燦若不解其意,方欲再問,外面貓兒捕鼠,撲地一響,燦若嚇了一跳,卻是南柯一夢。燦若道:「此夢甚是詫異!那道人分明說,待我荊妻亡故,功名方始稱心。

我情願青衿沒世也罷,割恩愛而博功名,非吾願也。」兩句詩又明明記得,翻來覆去睡不安穩。又道:「夢中言語,信他則甚!明日倘若榜上無名,作速回去了便是。」正想之際,只聽得外面叫喊連天,鑼聲不絕,扯住討賞,報燦若中了第三名經魁。燦若寫了票,眾人散訖。慌忙梳洗上轎,見座主,會同年去了。那座師卻正是本縣嵇清知縣,那時解元何澄,又是極相知的朋友。黃平之、樂爾嘉、方昌多已高錄,俱各歡喜。燦若理了正事,天色傍晚,乘轎回寓。只見那店主趕著轎,慌慌的叫道:「沈相公,宅上有人到來,有緊急家信報知,候相公半日了。」燦若聽了「緊急家信」四字,一個衝心,忽思量著夢中言語,卻似十五個吊桶打水,七上八落。

正是:青龍白虎同行,吉凶全然未保。到得店中下轎,見了家人沈文,穿一身素淨衣服,便問道:「娘子在家安否?誰著你來寄信?」沈文道:「不好說得,是管家李公著寄信來。官人看書便是。」燦若接過書來,見書封筒逆封,心裡有如刀割。拆開看罷,方知是王氏於二十六日身故,燦若驚得呆了。卻似:分開八片頂陽骨,傾下半桶雪水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