慌忙報與平章,連平章沒做道理處,叫人去報宣徽。那三夫人見說,兒天兒地哭將起來,急忙叫人追轎回來,急解腳纏,將薑湯灌下去,牙關緊閉,眼見得不醒。三夫人哭得昏暈了數次,無可奈何,只得買了一副重價的棺木,盡將平日房奩首飾珠玉及兩夫家聘物,盡情納在棺內入殮,將棺木暫寄清安寺中。且說拜住在家,聞得此變,情知小姐為彼而死。

曉得柩寄清安寺中,要去哭他一番。是夜來到寺中,見了棺柩,不覺傷心,撫膺大慟,真是哭得三生諸佛都垂淚,滿房禪侶盡長叮。哭罷,將雙手扣棺道:「小姐陰靈不遠,拜住在此。」只聽得棺內低低應道:「快開了棺,我已活了。」拜住聽得明白,欲要開時,將棺木四周一看,漆釘牢固,難以動手。乃對本房主僧說道:「棺中小姐,原是我妻屈死。今棺中說道已活,我欲開棺,獨自一人難以著力,須求師父們幫助。」僧道:「此宣徽院小姐之棺,誰敢私開?開棺者須有罪。」拜住道:「開棺之罪,我一力當之,不致相累,況且暮夜無人知覺。若小姐果活了,放了出來,棺中所有,當與師輩共分。若是不活,也等我見他一面,仍舊蓋上,誰人知道?」那些僧人見說共分所有,他曉得棺中隨殮之物甚厚,也起了利心;亦且拜住興頭時與這些僧人也是門徒施主,不好違拗。便將一把斧頭,把棺蓋撬將開來。只見剨然一聲,棺蓋開處,速哥失里便在棺內坐了起來。見了拜住,彼此喜極。

拜住便說道:「小姐再生之慶,果是真數,也虧得寺僧助力開棺。」小姐便脫下手上金釧一對及頭上首飾一半,謝了僧人,剩下的還值數萬兩。拜住與小姐商議道:「本該報宣徽得知,只是恐怕百變。而今身邊有財物,不如瞞著遠去,只央寺僧買些漆來,把棺木仍舊漆好,不說出來。神不知,鬼不覺,此為上策。」寺僧受了重賄,無有不依,照舊把棺木漆得光淨牢固,並不露一些風聲。拜住挈了速哥失里,走到上都尋房居住。那時身邊豐厚,拜住又尋了一館,教著蒙古生數人,復有月俸,家道從容,盡可過日。夫妻兩個,你恩我愛,不覺已過一年。也無人曉得他的事,也無人曉得甚麼宣徽之女,同僉之子。